五条悟x夏油傑x五条悟。
哨兵嚮導PARO。
R18(有互攻成分)。
五条悟第一次見到「他」,是剛結束為期兩個月的跟監任務,回中央塔繳交完報告走出來的時候。
從學院大門通往中央塔的石製拱橋兩旁是高度相差將近三層樓高的下凹式運動兼訓練場地,如草皮、跑道、沙坑、紅土地等等的設施應有盡有。不論是什麼時段,場地裡隨時都有哨兵或嚮導在活動著。
這時已經接近中午,臉上離不開招牌墨鏡的五条悟緩慢地在橋上移動,想著是要出校門去餐廳覓食再順便買個甜食,還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胃,在學生餐廳隨便吃吃,回宿舍補眠,晚上再一次吃頓大的。
畢竟自己為了任務已經連續一週、每天睡不到一小時了。
還沒走到拱橋的一半,用眼角餘光就看見下面訓練場中有人被打飛至一旁,周圍人群還在歡呼著。興致來了的五条悟便停下腳步,將上半身依靠在半人高的雕花護欄,左手托著下顎、視線朝下,遠遠觀賞著。
反正看一下也花不了自己多少時間。
訓練場裡雙方人馬都穿著學院發的全套訓練服:材質極差的黑色棉質短袖、永遠會卡到手臂動作的戰術背帶、難用得要死的矽膠製仿真匕首、土到爆炸的迷彩軍褲和不可能穿超過一個月的黑色軍靴。
剛剛被打飛的人還躺在旁邊的地上,然而大家都因為尚在進行的打鬥而無暇顧及他。
將人打飛的那位學生,額前大部分的頭髮都被往後梳,只剩下一小撮掛在左額前方,頭頂髮絲被順理得很整齊,腦後梳著一個黑色小包頭;雙耳戴著純黑耳釘,而被自己嫌棄到不行的裝備們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卻異常和諧。
外表整體乾淨利落,讓五条悟對「他」的興趣又更加濃厚。
兩位學生看見同伴被人輕而易舉打飛的同時覺得自己顏面掃地,年輕氣焰的他們為了討回子衝上前打算一齊攻擊黑髮少年。
然而,就算如此兩位也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他們同時朝黑髮少年的左右出招,左邊這位先是踢出右腳想往腹部踢去,右邊那位則是伸出手準備使出左勾拳往臉頰打去,而黑髮少年的反應卻比他們都快。
少年用左手擋下往腹部襲來的右腳,上半身些許後仰躲過對方的左勾拳,接著右手迅速出拳,直接從對方下巴處往上用盡全力打。
哨兵痛覺會被放大的特性使得對手中招後直接向後仰倒在地、痛得抱頭打滾,而被抓著右腳的哨兵還想向前出拳時,少年直接轉身肘擊打中對方人中讓他也接著癱軟倒下。
「滾吧,猴子。」
這是黑髮少年講的第一句話。
轉身準備走回班級時,站在拱橋上的五条悟向他吹了聲口哨,黑髮少年馬上抬頭望向五条悟,上下打量一下,確認他並非來者不善後便收回眼神。剛抬腳,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剛才還在橋上的人,在這個瞬間就到場地內了。
「來打一場?」
明明是用疑問句的語氣,自己也還沒回覆,單穿著制服襯衫與西裝褲的白髮青年卻直接朝自己出招,勾拳、肘擊、側踢等招式接二連三地向少年襲去,方才還游刃有餘的他現在也只能專心防守無法反制。白髮青年的每一招都在致人於死地的邊緣徘徊,僅僅是被勁風擦過都讓他感到一陣疼痛。
少年抵擋得愈久青年的動作就有愈來愈快的傾向,若從墨鏡邊緣看便能看見他的眼神像是發現了新玩具。
少年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將黑狐放出來。
五条悟還沉浸在與少年比劃的樂趣中,臉突然被不知名的東西抱住,接著,就沒有接著了。
因為他失去了意識。
少年趁著對方被黑狐抱住那一瞬間的晃神,用精神觸手強制闖入他的精神圖景外圍做安撫。因為在他出拳時少年感受到對方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最後只好使用這種爛招。
但少年沒想到,原本只是打算讓對方放鬆、停下攻擊意圖而已,
可是他怎麼、睡著了?
*
原本這時段的伏黑甚爾應該在訓練場帶著剛入學沒多久的一年級上不分哨嚮的體能課程,教到接近下課時卻臨時收到通知要去中央塔一趟。想到可以提早遠離這群小鬼頭們,甚爾愉悅的喊了聲下課便頭也不回地走進塔裡。
不過伏黑甚爾沒想到,等到塔的事情處理完、走回訓練場檢查時,還看到小鬼頭們似乎一個不落的聚集場內?
等等、中間躺在地上那個白髮的—--五条悟?
他躺在那幹嘛?
伏黑甚爾撥開學生們,走到被圍繞的中心、也就是五条悟旁邊,視線往旁一瞥就看到黑髮少年一臉困惑地盯著五条悟。
「夏油傑。」
「是,教官。」
「他怎麼了。」伏黑甚爾用下巴朝五条悟的所在處抬了抬,正示意夏油傑解釋發生了什麼事時,看到另外幾位剛坐起來的哨兵瞪著夏油傑後,思索片刻便瞭解大致情況,他對著那幾個學生說:「哈,單挑輸就算了,一起上也打不贏?看起來是訓練不夠。」
「下次體能課起,哨兵一A所有基礎訓練翻倍。」
聽到這句,原本在旁邊默不吭聲看好戲的年輕哨兵們也坐不住了,開始對著伏黑甚爾抗議。「還覺得自己有資格抗議?打架贏了才有資格。」轉頭看向夏油傑問:「所以五条是你弄倒的?」
「……對。」
聽到回答的伏黑甚爾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只有到他精神圖層的外圍做安撫而已,沒有再強行進入。」
伏黑甚爾笑容更大了。
「原本是要安撫讓他放鬆、停止對我的攻擊。但——」
「但他就倒下睡著了?」
「對。」
伏黑甚爾放肆地大笑著,向夏油傑說:「那他就給你處理了。」
「我?」夏油傑對突如其來的指令很意外,「為什麼!?」
「自己看。」伏黑甚爾伸出的左腳快觸碰到五条悟時,被無形的屏障阻擋下來,沒有辦法碰到他,「換你試試。」
夏油傑不相信的蹲下後再緩緩伸出右手往五条悟的肩膀碰去,很輕易的就摸到對方的他馬上抬頭用質疑的眼神盯著教官。
「他是黑暗哨兵。」
「只有被他選中的人才能觸碰到他。」
「就是你了。」
聽到「黑暗哨兵」四個字後,站在周圍的一年級們開始躁動,伏黑甚爾只好用分數威脅小鬼頭們趕快離開,嘴裡抱怨著一群小鬼中午不去餐廳留在這邊看什麼熱鬧,又不是以後看不到,搞不好看到的機會還會很多。
伏黑甚爾好不容易讓圍觀群眾都離開訓練場後轉頭跟還蹲在五条悟旁邊的夏油傑說:「好好照顧他啊。」
說完便拍拍屁股閃人。
「幹。」
*
夏油傑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在同齡人裡算是頂峰了,但將地上這位白髮青年拉起來、靠在肩上時發現對方比自己要高出將近半顆頭左右。
這一定超過一百九了吧……。
而且讓對方的重心靠在身上後夏油傑才感覺到,白髮青年外表看起來很纖細、實際上卻很重,自己被他的重量壓到需要微彎腰部才能維持平衡、不讓兩人都跌倒。
嘗試的走了幾步,但都基本上沒有前進,除了很難走以外,還容易被青年的腿給絆到, 夏油傑受不了便將對方的雙臂掛在自己肩上,整個人向前彎腰將他背起,緩慢的前往保健室。
真的很重。
平時認為自己體力不輸哨兵、甚至比一些還要好的夏油傑,背著這個「龐然大物」走到保健室門口時也是氣喘吁吁。
艱難地用手轉開門把、推開門後,卻沒有看見校醫,只有一位穿著西式制服的女生站在桌旁。
「……家、家入學姊?」
家入硝子轉頭就看見夏油傑喘著大口氣、背上還背著熟睡的五条悟,噗哧的笑了一聲,接著走到保健室內的另一邊將病床的隔簾拉開,向夏油傑招手,「夏油,你先把他放到床上。」
夏油傑聽到終於可以把他放下後,迫不及待地快速走到床邊「卸貨」,接著轉頭問:「家入學姊也認識他嗎?」
家入硝子一邊笑著一邊拿手中的原子筆戳向五条悟熟睡的臉龐,雖然被隔離在外沒有成功,「他啊—--是整個學院裡的風雲人物,要說不認識他的,也只有剛入學的你們、也就是一年級的新生吧。」
夏油傑聽到這樣的回覆,一臉困惑的問:「那他的名字……?」
「你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背著他來了?」
「是教官叫我處理的。因為他突然倒下睡著,我想說帶來保健室應該有辦法解決。」
看著充滿疑惑的夏油傑,心知他這是被教官坑了的家入硝子便說:「那我跟你講好了,他叫—--」
保健室的門這時被推開,打斷了話講到一半的家入硝子。走進來的正是身為校醫的嚮導,原本在病床旁交談著的兩人轉過頭看向他,而醫生發現有病患後便走向他們那。
「五条怎麼了?」校醫先是看向家入硝子,畢竟兩人同年級,應該知道事情的經過,但他沒想到開口的卻是站在旁邊的黑髮少年。
「校醫。」夏油傑開口,「是我送他來的。剛剛在訓練場跟他交手的時候,他突然倒下睡著了。」
家入硝子安靜地在一旁聽著。
校醫也知道五条悟的「特性」,所以沒有使用觸診的方式檢查對方的生理機能,而是直接用觸手進入精神圖層外檢查。
校醫檢查完後轉頭問夏油傑:「你有安撫他?」
「……對。」夏油傑尷尬地回答。
「那就沒事了。他只是太累,而你的安撫剛好讓他直接進入睡眠狀態。」
「所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夏油傑壓著自己快要發出噪音的腹部,「我還沒吃中餐。」
校醫點頭,「去吧,他就在這睡就好。」接著轉頭問家入硝子有什麼事情,她邊跟校醫對話時,手則是微微地向自己揮手。
夏油傑悄悄地走出門後便快速地前往學生餐廳。
好餓。
*
五条悟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保健室內時,便放下的對週遭的戒備,慢吞吞地坐起後順勢將雙手舉高做伸展,心想睡了個好覺、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那麼安穩了。
不過——墨鏡去哪了?
五条悟看向自己平常習慣擺放的位置—--床頭櫃,空無一物;而校醫也不在保健室裡,無人可問。
此時窗外夕陽斜照,餘暉透過玻璃照入室內,五条悟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睡得這麼久、還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時,保健室的門正好被打開。
「啊,五条你起來了。」
五条悟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家入硝子一臉不意外的樣子,好奇的問:「硝子,你知道我是怎麼到保健室的?」
家入硝子先是直行走向辦公桌旁將懷裡的資料本們放下,轉頭看向五条:「對啊,我還親眼見證呢。」又將頭轉回、開始整理手邊的資料。
五条悟聽見對方知道自己是誰送來的,迫不及待地從床上跳下,走到家入硝子身邊:「那是誰呢?硝子~」故意用撒嬌的語氣想讓對方快說出口,還將自己那精緻到能迷倒眾生的臉龐貼近對方的眼前。
正在做事的家入硝子對於一張帥臉在面前只覺得礙事,直接伸手將五条悟的臉給推開反問:「所以你又去挑釁別人。」
聽到家入硝子用肯定的語氣講出事因後,五条悟開始尷尬地笑著想模糊帶過,但對方的下句話讓自己陷入錯愕。
「是夏油背著你進保健室的。」
「不過就算他的格鬥技確實比很多新生哨兵還強,但他好歹也是個嚮導。你下次—--」
五条悟剛開始還將重點放在黑髮少年姓夏油這件事上,但從家入硝子的下句話中聽見對方是「嚮導」後,自己便開始走神。
那個憑一己之力放倒好幾個哨兵的黑髮少年、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夏油」,是位「嚮導」。
自己先是挑釁了「嚮導」,逼對方跟自己過招,然後被放倒。
最後熟睡的自己還被「嚮導」背來保健室安置。
一想到這些,五条悟瞬間用雙手將臉捂著,耳朵還微微泛紅。
在旁的家入硝子看見五条突然捂臉、就知道剛剛對方走神,根本沒聽見自己說什麼。家入硝子有點生氣的伸出手大力地往他的手臂拍下去,「五条,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對方卻還是毫無反應。
當整理好辦公桌的家入硝子選擇把人丟下自己轉身走向門口時,五条悟突然回神問:「對了!硝子,你有看見我的墨鏡嗎?」
「沒有。」
「你被背進來時臉上就沒有墨鏡了。」
……嗯?
這時剛結束下午緊湊課程的夏油傑收拾著課本及文具,打算先回宿舍一趟再去學生餐廳時,筆卻從桌面滾落至地板,他彎下腰去撿拾才想起口袋裡還有著白髮青年的墨鏡。
雖然那時有聽到校醫叫他五条;事後也知道他在學校很有名,但還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墨鏡還回去。
好麻煩。
*
夏油傑今天的課程都是室內課,所以他直接穿學院發的西式制服:黑皮鞋、灰黑格紋褲、白色短袖襯衫和米色針織背心,最後繫好嚮導專屬的藏青色領帶、把領帶下半部塞入背心內壓平。
課本跟文具都收到帆布袋裡後才想到墨鏡還在桌上,夏油傑只好將平常上課時才會戴著的眼鏡先戴上,把墨鏡放入空出來的眼鏡盒。
但那墨鏡也太奇怪了,戴起來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快走到教室時看見走廊上擠滿人群,夏油傑感到有些煩躁的小聲嘖了一聲,打算快速穿越人群從教室後門悄悄進入,卻不知道剛剛那聲「嘖」已經傳入五条悟耳裡。
原本在人群中心的五条悟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立刻撥開擋在兩人之間的閒雜人等,快速地移動到夏油傑身邊。
只看背影還不確定,因為對方今天沒有將頭髮綁起,而是讓它們自然地垂至肩膀,但自己還是伸出右手拽著對方的肩、半強迫地使他轉身。一看到正臉,就算他今天有戴眼鏡、右側的髮絲還被勾到耳後,五条悟也確定對方是昨天跟自己過招的嚮導。
夏油今天這樣也很好看。
只是想來一年級嚮導班外面堵看看的五条悟沒想到自己一堵就中。
突然被五条拽著肩膀轉身的夏油傑眼神瞬間變得尖銳,同時抬起左手握住對方右手腕:「有什麼事嗎,『五条學長』。」
夏油知道我,還叫我學長……。
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的五条悟忽然走神,讓夏油傑更是不爽地直接將他的手給撥開,低頭從袋子裡將眼鏡盒拿出來、塞入他手裡:「盒裡有昨天忘記給你的墨鏡,學長再見。」便直接走入教室內。原本還想追進去的五条悟因為上課鐘響起,打消了念頭,同時在旁邊的人群也散去。
夏油傑上課雖說沒有很認真,但桌上至少是有放著課本跟筆,偶爾寫個筆記;五条悟這堂課則是全程恍神,手中握著不知道哪來的眼鏡盒,靈魂出走的程度連選到同一堂課的家入硝子都覺得這傢伙沒救了,平常就已經走神到不知道去哪,今天更是連老師點到他都沒感覺。
下課鐘聲一響起,五条悟就直接衝出教室。
眼鏡拿下,坐在椅子上伸展的夏油傑聽到走廊上有騷動的聲音,哪知道一轉頭就看見五条戴好墨鏡靠在教室門板上,還朝著自己招手。
想轉回去當作沒看到時,就聽見對方大喊:「夏油—--你不過來我就要過去了!」整班嚮導們瞬間將目光看向夏油傑的位置。
夏油傑頓時感到很煩躁,從坐姿站起時桌椅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走到門口後與五条面對面。
「有什麼事情。」
拿掉眼鏡的夏油少了一分溫和,感覺更強勢了。
「我叫做五条悟。夏油學弟的全名是什麼呢?」此時的五条悟也故意將墨鏡拿下,用自己最能迷惑別人的笑容看著夏油傑,不過他的反應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五条學長你好,叫我夏油就可以。」夏油傑冷漠的回應,接著又說:「不好意思,跟學長借道,我要去廁所。」就自己從門口的空隙側身走出教室。
被拒絕的五条悟並沒有表現出不悅,反而靠在牆上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捂著臉、肩膀一聳一聳的抖著,發出了些許笑聲。
這小子也太有意思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裡五条悟只要沒有出任務,下課時就一定會去守在夏油傑的教室外,不論是室內還是室外課程,中午吃飯休息時間也不放過,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搞到嚮導一A的課表。
夏油傑的心態也一次次地被五条悟搞瘋,三不五時就會硬塞東西給自己,說是出任務順便帶的小東西,自己也從最初的煩躁焦慮、甚至到厭惡,變成麻木,最後到了無奈的程度,現在偶爾還能跟五条悟聊起來。
當然,都只是聊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然而過了兩個月,五条悟還是沒有問出夏油的名字到底叫什麼。
由於五条悟身為黑暗哨兵又沒有固定嚮導的緣故,每兩週就要定期去給校醫做基本安撫與評估。不過這最近幾次的結果讓校醫很意外,因為因為還沒有固定嚮導、經常在暴走邊緣徘徊的五条悟精神狀況變好了,雖然還是需要安撫梳理,但難度比以前小很多。這讓校醫感到意外,便開口詢問:「五条,你最近有做些什麼跟以前不同的事?」
「沒有。」躺在床上閉著眼、翹著腳的五条悟飛快地回答。
校醫用筆敲了敲資料夾的外殼冷靜的說:「不可能,你一定有做些什麼。」
「嗯?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次精神圖層的檢查結果是你覺醒以來最好的一次,我幾乎不用做任何處置,因為我能處理的範圍都沒有問題。」
聽到校醫的回覆,五条悟才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做了些什麼。
而這陣子唯一的不同就只有——堵夏油。
「有了!」
「說來聽聽。」
五条笑著從床上坐起,用著十分愉悅的語氣對著校醫說:「我最近都在堵人。」
……堵人?
這是現在年輕哨兵間流行的活動嗎?
校醫露出困惑的表情。
*
學期末的溫書假放完緊接著的是期末考,考完試後夏油傑原以為自己可以開始放假,卻收到來自中央塔的臨時通知,信件上寫著自己在隔日上午十點需至保健室報到,不得缺席。
五条悟這邊也收到同樣要到保健室報到的信件,心裡有底的他開始期待明天上午的到來。
*
起床時夏油傑如往常一般往窗戶看去,外頭正飄著雪,起身走到窗邊確認路面只積了薄薄一層雪、還隱約能看見石磚的顏色。接著打開手機查找氣象預報,看到下雪的符號就決定要穿靴子出門。
打開被色彩飽和度低的衣服佔了大半的衣櫃,夏油傑隨手抽出了黑色高領毛衣與同色的牛仔褲,穿上後走到全身鏡前看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穿得太黑,於是又拿出一件白色襯衫套在外面,下擺如同毛衣一樣紮入褲頭、扣子向上扣到剩下三顆,頭髮則因為天氣太冷而不打算綁起來。
這時桌面上的時鐘顯示為九點三十分,還沒吃早餐的夏油傑快速拿起桌上的手機、錢包與鑰匙放入駝色大衣的口袋後穿上、圍好印有學院圖案的藏青色圍巾,雙腳套入短靴後打開房門走出去。
路上解決掉早餐的夏油傑準時十點到達保健室門外,轉開門把的同時喊了聲:「不好意思。」進去後先是看到校醫坐在辦公桌前,再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等等,為什麼五条悟也在?還坐在桌前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張上?
「夏油~又見面了!」同樣身著便服的五条悟轉頭用著興奮語氣向夏油傑打招呼,這讓他覺得接下來應該是不會聽到什麼令人開心的消息。
「夏油同學,你先過來坐下。」校醫指向桌前剩下的位置。
夏油傑轉身關上門,把脫下的外套與圍巾掛在入口處的衣架再走過去,坐下前還特意將椅子拉離五条悟遠一點。
校醫看兩人坐定位後,便拿出紅色的檔案夾從中抽出了兩張紙,分別交給兩位。上面寫著由中央塔下達的命令,由「嚮導夏油傑」為「黑暗哨兵五条悟」執行一次精神疏導,執行日期便是今天。
五条悟眉開眼笑地想著終於知道學弟的全名為「夏油傑」,事情也朝著自己所預料的發展時,夏油傑就先開口提問:「校醫,我沒有實際經驗。我認為—--」
五条悟一聽見對方的語氣與內容,彷彿是求撫摸被拒的犬隻般,整個情緒降到谷底,但還是用帶著些許期待的眼神望著校醫與夏油傑。
「你先不用拒絕的這麼快,夏油同學。」校醫又拿出這幾個月五条悟的定期評估報表問五条:「五条你不介意給夏油同學看吧?」
「當然!」還十分歡迎,五条悟這時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校醫的筆尖邊在紙面上的表格間滑動邊解釋著含義,正在學習嚮導課程的夏油傑也看出這幾個月的數據與以前的相比可不是數字變大變小那麼簡單,「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校醫的筆尖離開紙張、指向坐在一旁笑得燦爛的五条悟,「他說這幾個月跟以前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跟你相處。」
夏油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是開玩笑的吧!?」
校醫看到這樣的反應也笑了出來,心想普通嚮導大多希望能與黑暗哨兵有所連結,這新生卻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這都是真的,夏油同學。」
「但如我所說,我並沒有實際做過精神疏導。」
「就跟安撫一樣,只是需要在『深入』一點。」校醫把放在旁邊準備許久的鑰匙丟給五条悟,「五条你帶他去吧。」
「去哪?」夏油傑馬上問。
「去專用的疏導室,就在樓上。」
「但我—--」
「夏油傑同學,這是中央塔的命令。」校醫的語氣變得冷漠,「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假如失敗,中央塔不會為難你。」
「但未執行的後果,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
「……是,校醫。」夏油傑從椅子上起身走向門口,此時五条悟已經把衣架上屬於兩人的衣物都拿在手上,等著他一起出去。
*
上樓的路途中兩人都沒有交談,直到抵達疏導室門口,五条悟用剛從校醫那拿到的鑰匙將門打開後才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進來吧。」五条悟步入黑暗的房間裡後熟練的按開電燈開關,將衣物掛在角落的衣帽架,打開白噪音時餘光看見夏油傑還沒進來便說:「不會吃了你,進來後記得鎖門。」
走進房間鎖上門,夏油傑才開始好好的觀察這間「疏導室」:牆壁油漆是使用柔和的色彩、單人床擺放在靠牆的角落,旁邊有個小型床頭櫃以及一張單人扶手沙發。他轉頭看到旁邊還有門,正想伸手打開。
「那邊是浴室。」
此時五条悟已經坐在床邊看著他,「夏油學弟,你先坐下吧。」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
房間裡播放著環繞的白噪音,而夏油傑與五条悟兩人卻面對面無聲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五条悟先是用輕鬆語調開口:「叫夏油學弟好像有點過於生疏……傑?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不—--」
「你不用緊張。」五条悟一邊將墨鏡拿下收折好放置床頭櫃,一邊躺到床鋪上,「傑,你在我有防護意識的情況下都能進來了。」
「我現在躺在這,毫無防備的讓你宰割。」
「你還擔心什麼?」
夏油傑聽見這番話像是被打醒一番,臉上露出五条悟從沒看過的笑容,啪的一聲,用雙手拍了自己的兩頰。
對啊,怕什麼,為什麼要怕。
五条悟見夏油傑臉上自信浮現時也面帶笑容閉上雙眼等待,但等了一會還是沒感覺到他觸碰自己,便睜開眼看著似乎很苦惱的對方。
躺好的五条悟不假思索地直接伸出手去抓住夏油傑的右手用力貼在自己額頭上。
「精神疏導時哨兵與嚮導需要肢體接觸。傑,你知道吧。」
「……廢話。」
「所以—--你剛才是不確定要碰哪裡才好,是嗎?傑?」五条悟上揚的語調顯現出他現在有多愉快,笑到夏油傑都感覺到手掌心被對方那修長的睫毛搔弄著。
「閉嘴。」
等五条悟全身放鬆後,夏油傑也閉起雙眼將精神觸手放出往對方的頭頂移動。
黑狐也趁機偷偷地跑了出來,但兩人都是閉眼的狀態所以並沒有發現牠,黑狐在四周探索完覺得不有趣,便跳到五条悟身邊盤縮起來休息。
這次跟上次一樣,夏油傑輕鬆地進到了五条悟的意識,但是要從外圍到精神圖層之間的途徑被巨量的雜訊給阻擋,他只好先操控著觸手將外圍過多的訊息做分類與清理,整頓完才移動到意識中心的精神圖景。
觸手在壁面輕點幾下卻沒有收到任何反應,夏油傑才想起校醫說精神疏導是更「深入」的,便將觸手用力壓入精神圖層。
接著,映入夏油傑眼眸的是看不見邊際的宇宙。
五条悟在閉上眼時已經將所有的防備都解除,就為了讓夏油傑能在自己意識裡能來去自如,但他從沒想過被嚮導梳理思緒會這麼的—--爽,真的只有「爽」這個字能代表。
原本堆積在意識裡的無用資訊像是被按了刪除鍵,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能再次用到的訊息也被分門別類放置,不會再有回想一個聲音卻是畫面跑出來的問題;整個大腦像是剛洗過澡一樣的清爽。
十五歲覺醒成黑暗哨兵開始,五条悟的大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輕鬆過。
獸耳與尾巴悄悄地從五条悟頭頂與腰間冒出,原本蜷縮在旁的黑狐感受到動靜,瞇著眼就看見身邊多了一條跟自己體型差不多大的白色物體,嚇得瞬間跑回夏油傑的意識內。
還在精神圖層裡的夏油傑,操縱觸手四處遊走後發現這裡不只是「看起來」像宇宙,實際上也是,並且包含好幾個不同的星系,被觸手碰到的行星甚至都有著不同的「內容」,像森林、海洋、草原等等。
在其中一個充滿著高樓大廈的行星裡,夏油傑看見一隻體型巨大的白狼趴在最高的樓頂上休息。
夏油傑讓觸手小心翼翼的靠近白狼,牠也只是睜開一眼看著,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味,他便起了些較勁的念頭,控制觸手在白色的毛髮上來回撫摸。
將能撫摸過的地方都摸遍後,似乎被摸得很開心的白狼用尾巴開始來回拍打著地板,接著將身子伸展開,露出原本被藏在下方的腹部,發現有新位置可去的觸手馬上分了幾根觸手過去。
同樣是來回撫摸著,掃過腹部上的乳頭與滑過陰莖附近時白狼是沒有反應的;但在現實中陷入沉睡的五条悟因精神體被撫摸所得到的快感一五一十地傳遞到身上。他被摸到臉頰呈現潮紅,脖子與耳朵也是紅成一片,耳朵與尾巴都時不時地晃動。
不怕冷的他在進房間時就將外衣脫到剩純棉襯衫在身上,褲子則是淺灰色西裝褲,現在乳頭卻因快感挺立至隔著襯衫都能明顯看出,褲襠的布料也被勃起的陰莖給撐到緊繃。
精神圖層裡,感知到夏油傑已經用觸手與白狼拉近關係的黑狐跑出來,開始在白狼周圍試探,還三不五時的靠前去挑釁,讓原本被摸得正爽的白狼覺得煩,一嘴叼住黑狐的後頸,接著把他壓在身下,這時夏油傑感覺全身都變得暖呼呼的。
但白狼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愣住了,因為牠開始頂弄著黑狐的臀部,而且速度還愈來愈快。
接著,一股味道瀰漫在房間內。
躺著的五条悟先一步睜開雙眼,在床上半坐起就看見自己原本是淺灰色的褲擋,被大面積的打濕而呈現深色。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夏油傑也從精神圖層中抽離,張開眼睛便看到在床上的那人身上褲子……濕了?
五条悟用著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看著夏油傑,眼神間透露著什麼都不要問。
與空氣中的味道做連結後,夏油傑安靜地從床頭櫃抽了幾張衛生紙塞到五条悟手裡,接著站起走向旁邊的衣帽架拿取自己的衣物。
「五条學長我先走了。」他迅速地丟下一句後馬上開門走出去再關門。
五条悟來回看著手中的衛生紙與變成深色的褲襠,大吼一聲後用手覆蓋眼睛倒下。
而在門外的夏油傑聽見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fin.
從學院大門通往中央塔的石製拱橋兩旁是高度相差將近三層樓高的下凹式運動兼訓練場地,如草皮、跑道、沙坑、紅土地等等的設施應有盡有。不論是什麼時段,場地裡隨時都有哨兵或嚮導在活動著。
這時已經接近中午,臉上離不開招牌墨鏡的五条悟緩慢地在橋上移動,想著是要出校門去餐廳覓食再順便買個甜食,還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胃,在學生餐廳隨便吃吃,回宿舍補眠,晚上再一次吃頓大的。
畢竟自己為了任務已經連續一週、每天睡不到一小時了。
還沒走到拱橋的一半,用眼角餘光就看見下面訓練場中有人被打飛至一旁,周圍人群還在歡呼著。興致來了的五条悟便停下腳步,將上半身依靠在半人高的雕花護欄,左手托著下顎、視線朝下,遠遠觀賞著。
反正看一下也花不了自己多少時間。
訓練場裡雙方人馬都穿著學院發的全套訓練服:材質極差的黑色棉質短袖、永遠會卡到手臂動作的戰術背帶、難用得要死的矽膠製仿真匕首、土到爆炸的迷彩軍褲和不可能穿超過一個月的黑色軍靴。
剛剛被打飛的人還躺在旁邊的地上,然而大家都因為尚在進行的打鬥而無暇顧及他。
將人打飛的那位學生,額前大部分的頭髮都被往後梳,只剩下一小撮掛在左額前方,頭頂髮絲被順理得很整齊,腦後梳著一個黑色小包頭;雙耳戴著純黑耳釘,而被自己嫌棄到不行的裝備們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卻異常和諧。
外表整體乾淨利落,讓五条悟對「他」的興趣又更加濃厚。
兩位學生看見同伴被人輕而易舉打飛的同時覺得自己顏面掃地,年輕氣焰的他們為了討回子衝上前打算一齊攻擊黑髮少年。
然而,就算如此兩位也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他們同時朝黑髮少年的左右出招,左邊這位先是踢出右腳想往腹部踢去,右邊那位則是伸出手準備使出左勾拳往臉頰打去,而黑髮少年的反應卻比他們都快。
少年用左手擋下往腹部襲來的右腳,上半身些許後仰躲過對方的左勾拳,接著右手迅速出拳,直接從對方下巴處往上用盡全力打。
哨兵痛覺會被放大的特性使得對手中招後直接向後仰倒在地、痛得抱頭打滾,而被抓著右腳的哨兵還想向前出拳時,少年直接轉身肘擊打中對方人中讓他也接著癱軟倒下。
「滾吧,猴子。」
這是黑髮少年講的第一句話。
轉身準備走回班級時,站在拱橋上的五条悟向他吹了聲口哨,黑髮少年馬上抬頭望向五条悟,上下打量一下,確認他並非來者不善後便收回眼神。剛抬腳,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剛才還在橋上的人,在這個瞬間就到場地內了。
「來打一場?」
明明是用疑問句的語氣,自己也還沒回覆,單穿著制服襯衫與西裝褲的白髮青年卻直接朝自己出招,勾拳、肘擊、側踢等招式接二連三地向少年襲去,方才還游刃有餘的他現在也只能專心防守無法反制。白髮青年的每一招都在致人於死地的邊緣徘徊,僅僅是被勁風擦過都讓他感到一陣疼痛。
少年抵擋得愈久青年的動作就有愈來愈快的傾向,若從墨鏡邊緣看便能看見他的眼神像是發現了新玩具。
少年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將黑狐放出來。
五条悟還沉浸在與少年比劃的樂趣中,臉突然被不知名的東西抱住,接著,就沒有接著了。
因為他失去了意識。
少年趁著對方被黑狐抱住那一瞬間的晃神,用精神觸手強制闖入他的精神圖景外圍做安撫。因為在他出拳時少年感受到對方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最後只好使用這種爛招。
但少年沒想到,原本只是打算讓對方放鬆、停下攻擊意圖而已,
可是他怎麼、睡著了?
*
原本這時段的伏黑甚爾應該在訓練場帶著剛入學沒多久的一年級上不分哨嚮的體能課程,教到接近下課時卻臨時收到通知要去中央塔一趟。想到可以提早遠離這群小鬼頭們,甚爾愉悅的喊了聲下課便頭也不回地走進塔裡。
不過伏黑甚爾沒想到,等到塔的事情處理完、走回訓練場檢查時,還看到小鬼頭們似乎一個不落的聚集場內?
等等、中間躺在地上那個白髮的—--五条悟?
他躺在那幹嘛?
伏黑甚爾撥開學生們,走到被圍繞的中心、也就是五条悟旁邊,視線往旁一瞥就看到黑髮少年一臉困惑地盯著五条悟。
「夏油傑。」
「是,教官。」
「他怎麼了。」伏黑甚爾用下巴朝五条悟的所在處抬了抬,正示意夏油傑解釋發生了什麼事時,看到另外幾位剛坐起來的哨兵瞪著夏油傑後,思索片刻便瞭解大致情況,他對著那幾個學生說:「哈,單挑輸就算了,一起上也打不贏?看起來是訓練不夠。」
「下次體能課起,哨兵一A所有基礎訓練翻倍。」
聽到這句,原本在旁邊默不吭聲看好戲的年輕哨兵們也坐不住了,開始對著伏黑甚爾抗議。「還覺得自己有資格抗議?打架贏了才有資格。」轉頭看向夏油傑問:「所以五条是你弄倒的?」
「……對。」
聽到回答的伏黑甚爾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只有到他精神圖層的外圍做安撫而已,沒有再強行進入。」
伏黑甚爾笑容更大了。
「原本是要安撫讓他放鬆、停止對我的攻擊。但——」
「但他就倒下睡著了?」
「對。」
伏黑甚爾放肆地大笑著,向夏油傑說:「那他就給你處理了。」
「我?」夏油傑對突如其來的指令很意外,「為什麼!?」
「自己看。」伏黑甚爾伸出的左腳快觸碰到五条悟時,被無形的屏障阻擋下來,沒有辦法碰到他,「換你試試。」
夏油傑不相信的蹲下後再緩緩伸出右手往五条悟的肩膀碰去,很輕易的就摸到對方的他馬上抬頭用質疑的眼神盯著教官。
「他是黑暗哨兵。」
「只有被他選中的人才能觸碰到他。」
「就是你了。」
聽到「黑暗哨兵」四個字後,站在周圍的一年級們開始躁動,伏黑甚爾只好用分數威脅小鬼頭們趕快離開,嘴裡抱怨著一群小鬼中午不去餐廳留在這邊看什麼熱鬧,又不是以後看不到,搞不好看到的機會還會很多。
伏黑甚爾好不容易讓圍觀群眾都離開訓練場後轉頭跟還蹲在五条悟旁邊的夏油傑說:「好好照顧他啊。」
說完便拍拍屁股閃人。
「幹。」
*
夏油傑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在同齡人裡算是頂峰了,但將地上這位白髮青年拉起來、靠在肩上時發現對方比自己要高出將近半顆頭左右。
這一定超過一百九了吧……。
而且讓對方的重心靠在身上後夏油傑才感覺到,白髮青年外表看起來很纖細、實際上卻很重,自己被他的重量壓到需要微彎腰部才能維持平衡、不讓兩人都跌倒。
嘗試的走了幾步,但都基本上沒有前進,除了很難走以外,還容易被青年的腿給絆到, 夏油傑受不了便將對方的雙臂掛在自己肩上,整個人向前彎腰將他背起,緩慢的前往保健室。
真的很重。
平時認為自己體力不輸哨兵、甚至比一些還要好的夏油傑,背著這個「龐然大物」走到保健室門口時也是氣喘吁吁。
艱難地用手轉開門把、推開門後,卻沒有看見校醫,只有一位穿著西式制服的女生站在桌旁。
「……家、家入學姊?」
家入硝子轉頭就看見夏油傑喘著大口氣、背上還背著熟睡的五条悟,噗哧的笑了一聲,接著走到保健室內的另一邊將病床的隔簾拉開,向夏油傑招手,「夏油,你先把他放到床上。」
夏油傑聽到終於可以把他放下後,迫不及待地快速走到床邊「卸貨」,接著轉頭問:「家入學姊也認識他嗎?」
家入硝子一邊笑著一邊拿手中的原子筆戳向五条悟熟睡的臉龐,雖然被隔離在外沒有成功,「他啊—--是整個學院裡的風雲人物,要說不認識他的,也只有剛入學的你們、也就是一年級的新生吧。」
夏油傑聽到這樣的回覆,一臉困惑的問:「那他的名字……?」
「你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背著他來了?」
「是教官叫我處理的。因為他突然倒下睡著,我想說帶來保健室應該有辦法解決。」
看著充滿疑惑的夏油傑,心知他這是被教官坑了的家入硝子便說:「那我跟你講好了,他叫—--」
保健室的門這時被推開,打斷了話講到一半的家入硝子。走進來的正是身為校醫的嚮導,原本在病床旁交談著的兩人轉過頭看向他,而醫生發現有病患後便走向他們那。
「五条怎麼了?」校醫先是看向家入硝子,畢竟兩人同年級,應該知道事情的經過,但他沒想到開口的卻是站在旁邊的黑髮少年。
「校醫。」夏油傑開口,「是我送他來的。剛剛在訓練場跟他交手的時候,他突然倒下睡著了。」
家入硝子安靜地在一旁聽著。
校醫也知道五条悟的「特性」,所以沒有使用觸診的方式檢查對方的生理機能,而是直接用觸手進入精神圖層外檢查。
校醫檢查完後轉頭問夏油傑:「你有安撫他?」
「……對。」夏油傑尷尬地回答。
「那就沒事了。他只是太累,而你的安撫剛好讓他直接進入睡眠狀態。」
「所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夏油傑壓著自己快要發出噪音的腹部,「我還沒吃中餐。」
校醫點頭,「去吧,他就在這睡就好。」接著轉頭問家入硝子有什麼事情,她邊跟校醫對話時,手則是微微地向自己揮手。
夏油傑悄悄地走出門後便快速地前往學生餐廳。
好餓。
*
五条悟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保健室內時,便放下的對週遭的戒備,慢吞吞地坐起後順勢將雙手舉高做伸展,心想睡了個好覺、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那麼安穩了。
不過——墨鏡去哪了?
五条悟看向自己平常習慣擺放的位置—--床頭櫃,空無一物;而校醫也不在保健室裡,無人可問。
此時窗外夕陽斜照,餘暉透過玻璃照入室內,五条悟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睡得這麼久、還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時,保健室的門正好被打開。
「啊,五条你起來了。」
五条悟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家入硝子一臉不意外的樣子,好奇的問:「硝子,你知道我是怎麼到保健室的?」
家入硝子先是直行走向辦公桌旁將懷裡的資料本們放下,轉頭看向五条:「對啊,我還親眼見證呢。」又將頭轉回、開始整理手邊的資料。
五条悟聽見對方知道自己是誰送來的,迫不及待地從床上跳下,走到家入硝子身邊:「那是誰呢?硝子~」故意用撒嬌的語氣想讓對方快說出口,還將自己那精緻到能迷倒眾生的臉龐貼近對方的眼前。
正在做事的家入硝子對於一張帥臉在面前只覺得礙事,直接伸手將五条悟的臉給推開反問:「所以你又去挑釁別人。」
聽到家入硝子用肯定的語氣講出事因後,五条悟開始尷尬地笑著想模糊帶過,但對方的下句話讓自己陷入錯愕。
「是夏油背著你進保健室的。」
「不過就算他的格鬥技確實比很多新生哨兵還強,但他好歹也是個嚮導。你下次—--」
五条悟剛開始還將重點放在黑髮少年姓夏油這件事上,但從家入硝子的下句話中聽見對方是「嚮導」後,自己便開始走神。
那個憑一己之力放倒好幾個哨兵的黑髮少年、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夏油」,是位「嚮導」。
自己先是挑釁了「嚮導」,逼對方跟自己過招,然後被放倒。
最後熟睡的自己還被「嚮導」背來保健室安置。
一想到這些,五条悟瞬間用雙手將臉捂著,耳朵還微微泛紅。
在旁的家入硝子看見五条突然捂臉、就知道剛剛對方走神,根本沒聽見自己說什麼。家入硝子有點生氣的伸出手大力地往他的手臂拍下去,「五条,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對方卻還是毫無反應。
當整理好辦公桌的家入硝子選擇把人丟下自己轉身走向門口時,五条悟突然回神問:「對了!硝子,你有看見我的墨鏡嗎?」
「沒有。」
「你被背進來時臉上就沒有墨鏡了。」
……嗯?
這時剛結束下午緊湊課程的夏油傑收拾著課本及文具,打算先回宿舍一趟再去學生餐廳時,筆卻從桌面滾落至地板,他彎下腰去撿拾才想起口袋裡還有著白髮青年的墨鏡。
雖然那時有聽到校醫叫他五条;事後也知道他在學校很有名,但還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墨鏡還回去。
好麻煩。
*
夏油傑今天的課程都是室內課,所以他直接穿學院發的西式制服:黑皮鞋、灰黑格紋褲、白色短袖襯衫和米色針織背心,最後繫好嚮導專屬的藏青色領帶、把領帶下半部塞入背心內壓平。
課本跟文具都收到帆布袋裡後才想到墨鏡還在桌上,夏油傑只好將平常上課時才會戴著的眼鏡先戴上,把墨鏡放入空出來的眼鏡盒。
但那墨鏡也太奇怪了,戴起來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快走到教室時看見走廊上擠滿人群,夏油傑感到有些煩躁的小聲嘖了一聲,打算快速穿越人群從教室後門悄悄進入,卻不知道剛剛那聲「嘖」已經傳入五条悟耳裡。
原本在人群中心的五条悟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立刻撥開擋在兩人之間的閒雜人等,快速地移動到夏油傑身邊。
只看背影還不確定,因為對方今天沒有將頭髮綁起,而是讓它們自然地垂至肩膀,但自己還是伸出右手拽著對方的肩、半強迫地使他轉身。一看到正臉,就算他今天有戴眼鏡、右側的髮絲還被勾到耳後,五条悟也確定對方是昨天跟自己過招的嚮導。
夏油今天這樣也很好看。
只是想來一年級嚮導班外面堵看看的五条悟沒想到自己一堵就中。
突然被五条拽著肩膀轉身的夏油傑眼神瞬間變得尖銳,同時抬起左手握住對方右手腕:「有什麼事嗎,『五条學長』。」
夏油知道我,還叫我學長……。
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的五条悟忽然走神,讓夏油傑更是不爽地直接將他的手給撥開,低頭從袋子裡將眼鏡盒拿出來、塞入他手裡:「盒裡有昨天忘記給你的墨鏡,學長再見。」便直接走入教室內。原本還想追進去的五条悟因為上課鐘響起,打消了念頭,同時在旁邊的人群也散去。
夏油傑上課雖說沒有很認真,但桌上至少是有放著課本跟筆,偶爾寫個筆記;五条悟這堂課則是全程恍神,手中握著不知道哪來的眼鏡盒,靈魂出走的程度連選到同一堂課的家入硝子都覺得這傢伙沒救了,平常就已經走神到不知道去哪,今天更是連老師點到他都沒感覺。
下課鐘聲一響起,五条悟就直接衝出教室。
眼鏡拿下,坐在椅子上伸展的夏油傑聽到走廊上有騷動的聲音,哪知道一轉頭就看見五条戴好墨鏡靠在教室門板上,還朝著自己招手。
想轉回去當作沒看到時,就聽見對方大喊:「夏油—--你不過來我就要過去了!」整班嚮導們瞬間將目光看向夏油傑的位置。
夏油傑頓時感到很煩躁,從坐姿站起時桌椅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走到門口後與五条面對面。
「有什麼事情。」
拿掉眼鏡的夏油少了一分溫和,感覺更強勢了。
「我叫做五条悟。夏油學弟的全名是什麼呢?」此時的五条悟也故意將墨鏡拿下,用自己最能迷惑別人的笑容看著夏油傑,不過他的反應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五条學長你好,叫我夏油就可以。」夏油傑冷漠的回應,接著又說:「不好意思,跟學長借道,我要去廁所。」就自己從門口的空隙側身走出教室。
被拒絕的五条悟並沒有表現出不悅,反而靠在牆上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捂著臉、肩膀一聳一聳的抖著,發出了些許笑聲。
這小子也太有意思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裡五条悟只要沒有出任務,下課時就一定會去守在夏油傑的教室外,不論是室內還是室外課程,中午吃飯休息時間也不放過,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搞到嚮導一A的課表。
夏油傑的心態也一次次地被五条悟搞瘋,三不五時就會硬塞東西給自己,說是出任務順便帶的小東西,自己也從最初的煩躁焦慮、甚至到厭惡,變成麻木,最後到了無奈的程度,現在偶爾還能跟五条悟聊起來。
當然,都只是聊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然而過了兩個月,五条悟還是沒有問出夏油的名字到底叫什麼。
由於五条悟身為黑暗哨兵又沒有固定嚮導的緣故,每兩週就要定期去給校醫做基本安撫與評估。不過這最近幾次的結果讓校醫很意外,因為因為還沒有固定嚮導、經常在暴走邊緣徘徊的五条悟精神狀況變好了,雖然還是需要安撫梳理,但難度比以前小很多。這讓校醫感到意外,便開口詢問:「五条,你最近有做些什麼跟以前不同的事?」
「沒有。」躺在床上閉著眼、翹著腳的五条悟飛快地回答。
校醫用筆敲了敲資料夾的外殼冷靜的說:「不可能,你一定有做些什麼。」
「嗯?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次精神圖層的檢查結果是你覺醒以來最好的一次,我幾乎不用做任何處置,因為我能處理的範圍都沒有問題。」
聽到校醫的回覆,五条悟才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做了些什麼。
而這陣子唯一的不同就只有——堵夏油。
「有了!」
「說來聽聽。」
五条笑著從床上坐起,用著十分愉悅的語氣對著校醫說:「我最近都在堵人。」
……堵人?
這是現在年輕哨兵間流行的活動嗎?
校醫露出困惑的表情。
*
學期末的溫書假放完緊接著的是期末考,考完試後夏油傑原以為自己可以開始放假,卻收到來自中央塔的臨時通知,信件上寫著自己在隔日上午十點需至保健室報到,不得缺席。
五条悟這邊也收到同樣要到保健室報到的信件,心裡有底的他開始期待明天上午的到來。
*
起床時夏油傑如往常一般往窗戶看去,外頭正飄著雪,起身走到窗邊確認路面只積了薄薄一層雪、還隱約能看見石磚的顏色。接著打開手機查找氣象預報,看到下雪的符號就決定要穿靴子出門。
打開被色彩飽和度低的衣服佔了大半的衣櫃,夏油傑隨手抽出了黑色高領毛衣與同色的牛仔褲,穿上後走到全身鏡前看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穿得太黑,於是又拿出一件白色襯衫套在外面,下擺如同毛衣一樣紮入褲頭、扣子向上扣到剩下三顆,頭髮則因為天氣太冷而不打算綁起來。
這時桌面上的時鐘顯示為九點三十分,還沒吃早餐的夏油傑快速拿起桌上的手機、錢包與鑰匙放入駝色大衣的口袋後穿上、圍好印有學院圖案的藏青色圍巾,雙腳套入短靴後打開房門走出去。
路上解決掉早餐的夏油傑準時十點到達保健室門外,轉開門把的同時喊了聲:「不好意思。」進去後先是看到校醫坐在辦公桌前,再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等等,為什麼五条悟也在?還坐在桌前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張上?
「夏油~又見面了!」同樣身著便服的五条悟轉頭用著興奮語氣向夏油傑打招呼,這讓他覺得接下來應該是不會聽到什麼令人開心的消息。
「夏油同學,你先過來坐下。」校醫指向桌前剩下的位置。
夏油傑轉身關上門,把脫下的外套與圍巾掛在入口處的衣架再走過去,坐下前還特意將椅子拉離五条悟遠一點。
校醫看兩人坐定位後,便拿出紅色的檔案夾從中抽出了兩張紙,分別交給兩位。上面寫著由中央塔下達的命令,由「嚮導夏油傑」為「黑暗哨兵五条悟」執行一次精神疏導,執行日期便是今天。
五条悟眉開眼笑地想著終於知道學弟的全名為「夏油傑」,事情也朝著自己所預料的發展時,夏油傑就先開口提問:「校醫,我沒有實際經驗。我認為—--」
五条悟一聽見對方的語氣與內容,彷彿是求撫摸被拒的犬隻般,整個情緒降到谷底,但還是用帶著些許期待的眼神望著校醫與夏油傑。
「你先不用拒絕的這麼快,夏油同學。」校醫又拿出這幾個月五条悟的定期評估報表問五条:「五条你不介意給夏油同學看吧?」
「當然!」還十分歡迎,五条悟這時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校醫的筆尖邊在紙面上的表格間滑動邊解釋著含義,正在學習嚮導課程的夏油傑也看出這幾個月的數據與以前的相比可不是數字變大變小那麼簡單,「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校醫的筆尖離開紙張、指向坐在一旁笑得燦爛的五条悟,「他說這幾個月跟以前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跟你相處。」
夏油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是開玩笑的吧!?」
校醫看到這樣的反應也笑了出來,心想普通嚮導大多希望能與黑暗哨兵有所連結,這新生卻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這都是真的,夏油同學。」
「但如我所說,我並沒有實際做過精神疏導。」
「就跟安撫一樣,只是需要在『深入』一點。」校醫把放在旁邊準備許久的鑰匙丟給五条悟,「五条你帶他去吧。」
「去哪?」夏油傑馬上問。
「去專用的疏導室,就在樓上。」
「但我—--」
「夏油傑同學,這是中央塔的命令。」校醫的語氣變得冷漠,「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假如失敗,中央塔不會為難你。」
「但未執行的後果,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
「……是,校醫。」夏油傑從椅子上起身走向門口,此時五条悟已經把衣架上屬於兩人的衣物都拿在手上,等著他一起出去。
*
上樓的路途中兩人都沒有交談,直到抵達疏導室門口,五条悟用剛從校醫那拿到的鑰匙將門打開後才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進來吧。」五条悟步入黑暗的房間裡後熟練的按開電燈開關,將衣物掛在角落的衣帽架,打開白噪音時餘光看見夏油傑還沒進來便說:「不會吃了你,進來後記得鎖門。」
走進房間鎖上門,夏油傑才開始好好的觀察這間「疏導室」:牆壁油漆是使用柔和的色彩、單人床擺放在靠牆的角落,旁邊有個小型床頭櫃以及一張單人扶手沙發。他轉頭看到旁邊還有門,正想伸手打開。
「那邊是浴室。」
此時五条悟已經坐在床邊看著他,「夏油學弟,你先坐下吧。」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
房間裡播放著環繞的白噪音,而夏油傑與五条悟兩人卻面對面無聲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五条悟先是用輕鬆語調開口:「叫夏油學弟好像有點過於生疏……傑?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不—--」
「你不用緊張。」五条悟一邊將墨鏡拿下收折好放置床頭櫃,一邊躺到床鋪上,「傑,你在我有防護意識的情況下都能進來了。」
「我現在躺在這,毫無防備的讓你宰割。」
「你還擔心什麼?」
夏油傑聽見這番話像是被打醒一番,臉上露出五条悟從沒看過的笑容,啪的一聲,用雙手拍了自己的兩頰。
對啊,怕什麼,為什麼要怕。
五条悟見夏油傑臉上自信浮現時也面帶笑容閉上雙眼等待,但等了一會還是沒感覺到他觸碰自己,便睜開眼看著似乎很苦惱的對方。
躺好的五条悟不假思索地直接伸出手去抓住夏油傑的右手用力貼在自己額頭上。
「精神疏導時哨兵與嚮導需要肢體接觸。傑,你知道吧。」
「……廢話。」
「所以—--你剛才是不確定要碰哪裡才好,是嗎?傑?」五条悟上揚的語調顯現出他現在有多愉快,笑到夏油傑都感覺到手掌心被對方那修長的睫毛搔弄著。
「閉嘴。」
等五条悟全身放鬆後,夏油傑也閉起雙眼將精神觸手放出往對方的頭頂移動。
黑狐也趁機偷偷地跑了出來,但兩人都是閉眼的狀態所以並沒有發現牠,黑狐在四周探索完覺得不有趣,便跳到五条悟身邊盤縮起來休息。
這次跟上次一樣,夏油傑輕鬆地進到了五条悟的意識,但是要從外圍到精神圖層之間的途徑被巨量的雜訊給阻擋,他只好先操控著觸手將外圍過多的訊息做分類與清理,整頓完才移動到意識中心的精神圖景。
觸手在壁面輕點幾下卻沒有收到任何反應,夏油傑才想起校醫說精神疏導是更「深入」的,便將觸手用力壓入精神圖層。
接著,映入夏油傑眼眸的是看不見邊際的宇宙。
五条悟在閉上眼時已經將所有的防備都解除,就為了讓夏油傑能在自己意識裡能來去自如,但他從沒想過被嚮導梳理思緒會這麼的—--爽,真的只有「爽」這個字能代表。
原本堆積在意識裡的無用資訊像是被按了刪除鍵,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能再次用到的訊息也被分門別類放置,不會再有回想一個聲音卻是畫面跑出來的問題;整個大腦像是剛洗過澡一樣的清爽。
十五歲覺醒成黑暗哨兵開始,五条悟的大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輕鬆過。
獸耳與尾巴悄悄地從五条悟頭頂與腰間冒出,原本蜷縮在旁的黑狐感受到動靜,瞇著眼就看見身邊多了一條跟自己體型差不多大的白色物體,嚇得瞬間跑回夏油傑的意識內。
還在精神圖層裡的夏油傑,操縱觸手四處遊走後發現這裡不只是「看起來」像宇宙,實際上也是,並且包含好幾個不同的星系,被觸手碰到的行星甚至都有著不同的「內容」,像森林、海洋、草原等等。
在其中一個充滿著高樓大廈的行星裡,夏油傑看見一隻體型巨大的白狼趴在最高的樓頂上休息。
夏油傑讓觸手小心翼翼的靠近白狼,牠也只是睜開一眼看著,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味,他便起了些較勁的念頭,控制觸手在白色的毛髮上來回撫摸。
將能撫摸過的地方都摸遍後,似乎被摸得很開心的白狼用尾巴開始來回拍打著地板,接著將身子伸展開,露出原本被藏在下方的腹部,發現有新位置可去的觸手馬上分了幾根觸手過去。
同樣是來回撫摸著,掃過腹部上的乳頭與滑過陰莖附近時白狼是沒有反應的;但在現實中陷入沉睡的五条悟因精神體被撫摸所得到的快感一五一十地傳遞到身上。他被摸到臉頰呈現潮紅,脖子與耳朵也是紅成一片,耳朵與尾巴都時不時地晃動。
不怕冷的他在進房間時就將外衣脫到剩純棉襯衫在身上,褲子則是淺灰色西裝褲,現在乳頭卻因快感挺立至隔著襯衫都能明顯看出,褲襠的布料也被勃起的陰莖給撐到緊繃。
精神圖層裡,感知到夏油傑已經用觸手與白狼拉近關係的黑狐跑出來,開始在白狼周圍試探,還三不五時的靠前去挑釁,讓原本被摸得正爽的白狼覺得煩,一嘴叼住黑狐的後頸,接著把他壓在身下,這時夏油傑感覺全身都變得暖呼呼的。
但白狼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愣住了,因為牠開始頂弄著黑狐的臀部,而且速度還愈來愈快。
接著,一股味道瀰漫在房間內。
躺著的五条悟先一步睜開雙眼,在床上半坐起就看見自己原本是淺灰色的褲擋,被大面積的打濕而呈現深色。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夏油傑也從精神圖層中抽離,張開眼睛便看到在床上的那人身上褲子……濕了?
五条悟用著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看著夏油傑,眼神間透露著什麼都不要問。
與空氣中的味道做連結後,夏油傑安靜地從床頭櫃抽了幾張衛生紙塞到五条悟手裡,接著站起走向旁邊的衣帽架拿取自己的衣物。
「五条學長我先走了。」他迅速地丟下一句後馬上開門走出去再關門。
五条悟來回看著手中的衛生紙與變成深色的褲襠,大吼一聲後用手覆蓋眼睛倒下。
而在門外的夏油傑聽見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fin.